垮掉的一代
垮掉的一代(英語:Beat Generation) ,或稱疲憊的一代、墮落的一代,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美國一群作家開啟的文學運動,意在探索和影響二戰後的美國文化和政治。他們在1950年代發表大量作品並廣為人傳。垮掉的一代的核心理念包含投入進行精神探索、美國和東方宗教的探索、拒絕既有標準的價值觀、反對物質主義、對人類現狀詳盡描述、試驗致幻藥物和性的解放及探索。[1][2]
這一名稱最早是由作家積·克魯亞克於1948年前後提出的。在英語中,形容詞「beat」一詞有「疲憊」或「潦倒」之意,而積·凱魯亞克賦予其新的含義「歡騰」或「幸福」,和音樂中「節拍」的概念聯結在一起。
之所以將這樣一小群潦倒的作家、學生、騙徒以及吸毒者當作「一代」,是因為這個人群對二戰之後美國後現代主義文化的形成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在西方文學領域,「垮掉的一代」被視為後現代主義文學的一個重要分支,也是美國文學歷史上的重要流派之一。
「垮掉的一代」的成員們大多是玩世不恭的浪蕩公子,他們篤信自由主義理念。他們的文學創作理念往往是自發的,有時甚至非常混亂。「垮掉的一代」的作家們創作的作品通常廣受爭議,原因是這些作品通常不遵守傳統創作的常規,結構和形式上也往往雜亂無章,語言粗糙甚至粗鄙。
「垮掉的一代」對後世的西方文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被文化研究學者們看作是第一支真正意義上的後現代「亞文化」。
「垮掉的一代」的重要文學作品包括積·克魯亞克(1922年-1969年)的《在路上》(On the Road)、亞倫·金斯堡(1926年-1997年)的《嚎叫》(Howl)和威廉·柏洛茲(1914年-1997年)的《裸體午餐》(Naked Lunch)等。後兩部作品由於內容「猥褻」而引起法庭的注意,但也為此類文學作品在美國出版的合法化進程做出了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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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史
[編輯]嚴格意義上的「垮掉派」作家積·凱魯亞克、亞倫·金斯堡和威廉·博羅斯於1940年代在紐約相遇,格哥利·柯爾索在1950年代加入了這個陣營。1950年代中期,「三藩市文藝復興」運動的代表人物肯尼斯·雷克斯羅斯、加里·斯奈德、羅倫士·費爾林希提、米高·麥克魯爾、菲臘·華倫和盧·韋爾奇等也加入「垮掉派」陣營。
除上述重要作家外,「垮掉的一代」中還有一些看上不那麼顯赫的參與者,這些人的參與在不同程度上為「垮掉派」作家提供了豐富的主題。例如夏拔·漢克,是博羅斯於1946年結識的一個癮君子小偷;哈爾·切斯是丹佛市的人類學者,他在1947年將尼爾·卡薩蒂(1926年-1968年)介紹至這個團體中。
「垮掉的一代」中一些女性作家經常被人們忽略,而這些女性對此流派風格的形成發揮了重要作用。重要的女性「垮掉派」作家包括伊迪·帕克和瓊·沃爾莫。她們的公寓位於曼哈頓上西區,是「垮掉派」作家們聚會的沙龍,被泰德·摩根稱為「前六十年代公社」,瓊·沃爾莫本人也是「垮掉派」作家文學討論的重要參與者。
威廉·博羅斯於1914年出生於密蘇里州的聖路易斯,是「垮掉的一代」中最為年長的作家。在聖路易斯時,博羅斯與大衛·卡默爾相遇,由於兩人都是同性戀,因此關係十分密切。
大衛·卡默爾深深迷戀一個名為路辛·卡爾的年輕學生。當卡爾離開故鄉去外地求學時,卡默爾開始跟隨他在美國國內輾轉遊歷。後來,兩人在芝加哥再次與博羅斯相遇。1943年,卡爾轉學到哥倫比亞大學,卡默爾和博羅斯都跟隨他來到紐約。在那裏,卡爾結識了積·凱魯亞克和亞倫·金斯堡,並把這兩人介紹給威廉·博羅斯認識。
1944年,卡爾在一場口角中用匕首殺死了卡默爾。事情發生在哈得孫河旁的一個公園內。卡爾殺死卡默爾之後,將他的屍體丟進河水中。卡爾不慎殺死卡默爾很可能是一種自衛行為,儘管當時並沒有第三者在場。事後,凱魯亞克幫助卡爾處理了作案的工具。然而第二天,卡爾就到警局自首,而凱魯亞克則被指控協從犯罪而被捕。後來,凱魯亞克在他的作品《杜羅茲的空虛》中寫到了這一事件。在他的第一部小說《小鎮與城市》中也曾對此事有所影射。
威廉·博羅斯一直非常渴望能夠體驗犯罪行為的感受。他曾有意識的和罪案頻發的紐約地鐵保持聯繫,參與過販賣盜來物品、致幻毒品,並有超過十年的吸食鴉片的歷史。博羅斯就是在這一時期認識夏拔·漢克的。漢克是一個三流的小偷和吸毒者,經常在時報廣場周邊活動。
漢克在「垮掉派」作家眼中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人物。金斯堡曾說過,「垮掉派」作家追求所謂的「最高真實」。而在他們眼中,來自社會底層的漢克的生活中包孕着他們這些來自社會中上階層的人們所無法體會到的真實。
然而,這個鬆散的組織從成立開始就麻煩不斷。1949年,亞倫·金斯堡就開始官司纏身(他的家中堆滿了偷來的東西,他本人也曾駕駛過一輛載滿偷竊贓物的汽車,等等)。為了擺脫麻煩,他聲稱自己精神錯亂,並被暫時送進一間精神病院。在那裏,他邂逅卡爾·所羅門,一個比精神病人行為還要古怪的人。在他的影響下,金斯堡開始熱衷於做一些自覺的「瘋狂之事」。比如,他會從餐廳偷來一個花生醬三明治,然後把自己的「勝利成果」給保安看。結果是可以預想的——亞倫·金斯堡被醫院當作一個嚴重的精神病人對待。他們對他實施胰島素休克療法。如果金斯堡在被送進精神病院的時候並不是個真正的精神病人,那麼在這種殘忍的治療方法中他的精神比以前失常得多了。這段經歷在他的名詩《嚎叫》中得以體現。所羅門獲釋之後,曾經擔任金斯堡的聯繫人,幫忙出版他的第一本小說《癮君子》。然而不久,他就因再次犯病而被送回精神病院。
1947年,尼爾·卡薩蒂的加入也給這個集體帶來了不少麻煩。很多「垮掉派」成員都對他十分迷戀。亞倫·金斯堡曾經和他有過戀情,凱魯亞克曾在1940年代末期和他一起進行公路旅行,這些都成為他的名作《在路上》的重要素材。卡薩蒂本人並不是作家,然而很多「垮掉派」作家卻在和他通信的過程中吸取了他的自由散漫的語言風格,凱魯亞克曾聲稱這對他創作《在路上》所採用的「無意識寫作」的技巧起到了關鍵作用。在《在路上》裏,卡薩蒂變成了「迪安·莫里艾蒂」,並被凱魯亞克寫成了一個具有文化表徵性質的典型人物:一個性格狂野的癮君子,經常身無分文,藐視傳統道德,但瘋狂地熱愛生活。
由於凱魯亞克的《在路上》延遲了很多年才得以出版,這經常會引起人們的困惑。《在路上》是凱魯亞克在1952年完成的,大致和約翰·克列農·霍爾姆斯出版《走》和《這就是垮掉的一代》同一時期。然而這部作品敘述的背景卻早於這一時期,主要是發生在1940年代後期的事。由於這部小說直到1957年才得以出版,因此許多人都誤以為小說講述的是1950年代末期的事。
《在路上》的寫作過程和這部小說本身一樣具有傳奇色彩。寫作《在路上》時,凱魯亞克速度非常快。他沒有使用普通的打印紙,而是使用成卷的電報用紙,是因為他不想因為常常換紙而被迫中斷自己的思路。凱魯亞克的座右銘是:「最原初的想法就是最好的想法」,他堅持絕不修改已經寫完的文稿。然而後世有些評論家卻認為凱魯亞克本人並沒有嚴格地遵守這個戒條。
1950年,格哥利·柯爾索結識了亞倫·金斯堡。彼時金斯堡正沉迷於柯爾索在因偷竊罪而入獄期間所寫的詩歌。自此,柯爾索成為「垮掉的一代」四位核心人物之一。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提及這一流派,亞倫·金斯堡、積·凱魯亞克、威廉·博羅斯和格哥利·柯爾索總是作為一個整體出現。然而後來評論界對柯爾索的興趣逐漸淡弱。柯爾索的第一部著作是《受驚的處女及其他詩作》,於1955年出版。
1950年代,「垮掉派」作家們和三藩市地區的作家們有過很多交流,金斯堡、柯爾索、卡薩蒂和凱魯亞克都曾在三藩市暫居。擁有名為「城市之光」的出版社和書店的羅倫士·費爾林希提以及年紀較長的詩人雷克斯羅斯是這批作家的核心人物。雷克斯羅斯的公寓後來成為「周末夜晚文學沙龍」,他本人還主持過1955年著名的「六畫廊讀書會」,在這場讀書會上金斯堡的詩作《嚎叫》第一次亮相。
「六畫廊讀書會」的另一重要性體現在它影響了凱魯亞克小說《達摩浪人》的創作。這部小說的創作靈感就是受讀書會上另外一位詩人加里·斯奈德的影響而激發的。大部分「垮掉派」作家都出生於大都市,而施奈德則有豐富的鄉村生活經歷。此外,他還曾經接受過文化人類學的教育,並通曉一些東方語言,因此他成為「垮掉派」作家眼中極富魅力的「異端」。羅倫士·費爾林希提曾經稱呼他為「垮掉派中的梭羅」。《達摩浪人》的主題之一就是佛教,以及凱魯亞克和加里·斯奈德對其截然不同的態度。毫無疑問,《達摩浪人》極大地促進了西方世界對佛教的興趣。
「垮掉的一代」中的女性
[編輯]在「垮掉的一代」誕生早期,女性參與者的作用微乎其微。有些人認為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是性別歧視。瓊·沃爾莫是早期「垮掉派」重要的女性參與者,在同代人眼中她是一個學識非常淵博且風趣幽默的女人。然而她本人並不是作家,從未出版過任何作品,也沒有人認為她是。她在這一流派中最重要的身份是威廉·博羅斯的妻子伊爾莎·馮·克拉伯。她死於一次意外的槍械走火事件。
格哥利·柯爾索聲稱「垮掉派」中有很多女性參與者。他尤其提到了自己在1955年年中認識的一個女人霍普·薩瓦奇(Hope Savage,也被稱為「蘇拉」)。就是這個女人給凱魯亞克和金斯堡講過中國古代詩人李白的故事,而且她也是「垮掉派」作家在東方宗教領域的啟蒙老師。有些評論家認為這一說法可能並不完全符合史實,儘管在1954年凱魯亞克寫給金斯堡的信中的確提到了很多關於佛教的著作。
柯爾索認為在那個時代女性想要和其他「垮掉派」作家一樣過吉普賽人似的流浪生活是非常困難的,因為這個群體在普通人眼中是瘋子的代名詞,被粗野地排斥在主流文化視野之外。
儘管如此,「垮掉派」中還是出現了一些出色的女性作家,例如喬伊斯·約翰遜、卡羅琳·卡薩蒂、海蒂·瓊斯、喬安娜·凱格爾以及戴安·迪·普利瑪等。此外,有很多1970年代的女性作家深受影響,例如簡寧·波米·維加和帕蒂·史密夫等等。
「披頭族」形象
[編輯]在英語中,「披頭族」(beatnik)一詞用於描述「垮掉的一代」的參與者,這一稱呼是赫博·卡恩在1958年4月2日於《三藩市編年史》中首次發明並使用的,最開始是個貶義詞,是從當時蘇聯發射的人造衛星「sputnik」演化而來,用於諷刺「垮掉派」文人,表明他們既不合時宜,且和共產主義之間有某種親緣關係。後來,這個詞彙成為這樣一類人的代名詞:一群留着山羊鬍子、頭戴貝雷帽、玩手指鼓且被一群穿着黑色連衣裙的舞女包圍着的男人。
在這一時期,「披頭族」的形象在電視上也有所體現。在1959年至1963年期間播出的電視節目《多比·吉利斯》中,由鮑勃·丹佛扮演的人物梅納德·克萊布斯就是典型的「披頭族」形象。1950年代中期一些著名電影演員的銀幕形象也具有「披頭族」的特徵,比如馬龍·白蘭度和占士·狄恩等。這些人形象特點是青春洋溢、行為舉止不合常規、具有反抗氣質。1959年,荷里活電影《垮掉的一代》可以看作是對這種亞文化現象的感性詮釋。
「披頭族」的形象在當今的一些電視節目中也有體現。比如在大熱卡通《辛普森一家》中,奈德·弗蘭德斯父母就是典型的披頭族形象。在卡通片《道格》中主要人物道格的姐姐朱迪的言談舉止就具有披頭族的特徵。
對西方文化的影響
[編輯]儘管「垮掉的一派」基本上是一個純粹的文學流派,但這一流派對整個西方文化的影響卻是強大而深遠,其影響力不僅僅體現在幾個作家或作品上。
從很多角度上看,「垮掉的一代」都可被視為美國文化史上的第一支「亞文化」。「垮掉派」文人是二戰之後質疑和否定傳統文化價值觀的最重要的力量,他們對主流文化的態度和觀點影響了後世的人們對文化的理解。
「垮掉派」文人對體驗各種極端的生活方式有濃厚的興趣(例如放縱的性愛和吸毒等)。他們也是美國知識階層中權威和主流文化最激烈的挑戰者。許多「垮掉派」文人對東方文明充滿興趣,他們在西方傳播了關於「禪宗」和「佛教」的種種知識。
以下是亞倫·金斯堡於1982年冬天出版的《什麼是垮掉的一代》中的一些引言:
- 對於「垮掉派」在藝術上的主要作為可以作出如下描述:
- 支持精神自由和性解放(或性自由)。例如同性戀權益的自由、男女平等、黑人權益、反對年齡歧視的「格雷·潘瑟運動」等。
- 支持文學作品不受檢查制度危損的自由。
- 支持大麻和其他毒品合法化。
- 支持搖滾樂吸收藍調因素並施行節奏革命。事實上,美國1950-1960年代的一些搖滾巨星如金龜樂隊和鮑勃·迪倫等都曾深受「垮掉派」作家和作品的影響。
- 主張普及生態保護意識。最早提出這一理念的是加里·斯奈德和米高·麥克魯爾,他們提出了「潔淨行星」的概念。
- 反對軍事-工業文明。博羅斯、漢克、金斯堡和凱魯亞克的作品中都不同程度地表現出對這一文明類型的厭惡。
- 凱魯亞克提出「第二信仰」的概念。
- 反對全國性的政府權威,維護地方文化。
- 尊重本土文化和原住居民。凱魯亞克在《在路上》中曾提出口號「這個地球是印第安人的」。
- 「垮掉的一代」的核心理念可以用《在路上》中的一句名言來解釋:「因為我很貧窮,所以我擁有一切。」
向「嬉皮士」時代轉變
[編輯]在1960年代,「垮掉的一代」作為一個文化分支開始逐漸發生變化。活躍於1940-1950年代的「披頭族」們開始被更加活躍的1960年代的反主流文化群體所替代,這一族群的名稱也被改為「嬉皮士」。
當然這種轉變是次第完成的。在1960年代,很多「垮掉派」文人仍然非常活躍,比如亞倫·金斯堡,他在反越戰運動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然而和他旗鼓相當的另一「垮掉派」作家積·凱魯亞克卻逐漸淡出這一運動。他在1960年代和金斯堡決裂,並將1960年代的抵抗貶斥為「惡毒的新託辭」。
「垮掉派的一代」對1960年代的抵抗思潮產生了非常巨大的影響。例如,搖滾明星鮑勃·迪倫和亞倫·金斯堡關係就非常密切。
依照艾德·桑德斯的說法,從「披頭族」到「嬉皮士」的最終轉變的標誌是1967年三藩市金門公園的抵抗運動。在這場運動中,亞倫·金斯堡、蓋瑞·施奈德和米高·麥克魯爾高唱聖歌,帶領遊行的人群。
桑德斯在他的短篇小說集《披頭族的榮耀》中曾如此追憶:
- 我們懷念「披頭族」。儘管我們從來不用這個詞來描繪自己,但我們是如此熱愛它。從今以後,再也沒有「披頭族混編隊」在南方三K黨的地盤上進行抗議民權運動遊行了。現在我們都變成了「混蛋嬉皮士」。
事實上,「披頭族」和「嬉皮士」在風格上還是存在一些區別的。「披頭族」多半喜歡昏暗的色調和深色的服飾,留山羊鬍須;而「嬉皮士」則喜歡具有迷幻風格的艷麗色彩,蓄長發。「披頭族」以「冷漠、抑制情感」而著稱,而「嬉皮士」則追求「玩絢」,竭力表現個人特色。
兩者的區別不僅僅表現在外表上。例如,「披頭族」通常對政治漠不關心,而「嬉皮士」則熱衷於參加民權運動和反戰運動。蓋瑞·施奈德在1974年的一次訪談中曾說:
- ……下一個關鍵點是卡斯特羅攫取古巴政權事件。不關心政治的「垮掉派」的觀點隨着事件的發展而發生變化。所謂的馬克思主義革命在進行中時曾在和平主義者中引發過激烈的討論,然而在卡斯特羅勝利之後,這些人的想法又發生改變了。許多人改變了和平主義立場,或者重新審視「和平主義」這一概念。於是這場充滿了血腥和暴力的「革命」便顯得不那麼可怕了……
- 我們懷疑自己的能力不足以促進更加持久或巨大的變革,畢竟這是在50年代,一切仍很荒涼。所以我們的那些充滿個人主義和存在主義色彩的選擇使得我們擔心自己的觀念可能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甚至沒人願意傾聽我們的言論。然而這是一種道德上的選擇,一種充滿詩意的、道德上的選擇。然而很快,卡斯特羅改變了這一切,馬田·路德·金改變了這一切。
歷史語境
[編輯]二戰後那段時期的主流文化曾不顧一切地試圖建立一個新的牢固的文化新秩序,然而在知識界卻有一股強大的潛流抵制這種強硬的文化秩序,他們追求自發的藝術創作,反對扼殺人們心靈的力量,他們懷有渴求無序、狂歡狀態的浪漫主義情懷。
「垮掉的一代」就是這一潛流的代表,然而他們卻不是這一運動的唯一參與者。在積·凱魯亞克寫作「無意識散文」之前,就有許多藝術家開始追求摒棄規則的自我表達方式。比如宣揚即興創作的爵士樂,以及所謂「抽象表現主義」者的創作等。
同時,戰後還有許多其他藝術家對現有的文化規則持鄙視態度,他們反對社會秩序壓抑天性和自我表達。例如作曲家和作家約翰·凱奇以及畫家羅拔·羅森堡等。威廉·博羅斯在出版《裸體午餐》之後開始採用布利翁·吉辛的「切碎」技巧寫作,這一技巧和凱奇的「機會操作」技巧十分相似。
「垮掉派」文人並不是戰後實驗性文學創作的唯一實踐者。許多其他小流派也參與了這一活動,包括:
在西方文學史上,有很多作家對「垮掉的一代」產生了影響。英國18世紀詩人威廉·布萊克對亞倫·金斯堡的影響非常顯著,美國詩人華特·惠特曼的風格在金斯堡的詩作中也得以體現。積·布萊克的小說《必敗無疑》對威廉·博羅斯的影響非常顯著。法國意識流作家馬塞爾·普魯斯特的作品在「垮掉派」文人中廣泛傳播,很可能是凱魯亞克卷帙浩繁的自傳的靈感來源。
還有一些其他作家和文學流派對「垮掉派」產生了影響,包括亨利·大衛·梭羅、意象主義詩人、所謂的「客觀主義」作家亨利·米勒等。這些影響體現在:
- 威廉·卡路士·威廉士曾經鼓勵「垮掉派」文人創作,並為金斯堡的《嚎叫》撰寫前言。
- 希爾達·杜利德對羅拔·鄧肯詩風的形成至關重要。
- 雷克斯羅斯曾經和「客觀主義」作家共同出版作品。
評論
[編輯]諾曼·鮑德赫雷茨是專門研究「垮掉的一代」的重要批評家。他曾在哥倫比亞大學讀書,並在那裏結識了金斯堡和凱魯亞克。他學生時代的一些詩集是在亞倫·金斯堡的幫助下出版的。後來,鮑德赫雷茨成為新保守主義刊物《註解》的編輯。
1948年,他出版了一篇題為《一無所知的波西米亞人》的文章,發表在《黨派評論》雜誌上。在文中他如此評價「垮掉的一派」:
- 「在凱魯亞克的作品中包孕着被壓抑了的吶喊:殺死那些口齒清晰的知識分子們,殺死那些有耐心靜坐5分鐘的人們。」「50年代的這些玩世不恭的人們是文明的敵人。他們崇拜原始主義,他們崇尚天性、活力和血腥。這是來自弱勢群體的精神反抗行為。」
- 「我認為美國中產階級的軟弱性和50年代盛行的青少年犯罪現象之間有密切聯繫,但我也相信青少年犯罪現象產生的原因有一部分來自於這些人對常規情感的牴觸情緒,以及以自己的學識去適應這個世界的努力。這些人無疑是凱魯亞克和金斯堡的追隨者。」
- 「要想反抗垮掉派文人的觀點,就必須要拒絕『殘破』優於『連貫』、『無知』優於『有知』的觀點,以及心靈與觀察力經驗是一種『死亡』的觀點……」
1958年,亞倫·金斯堡在《鄉村之聲》雜誌的專訪上對此做出了回應:
- 「小說並不是對虛構的事實的虛構式描繪,而是對一個人真實感覺的表達。鮑德赫雷茨從未寫過散文,他也根本就不會寫散文,他對散文和詩歌的創作技巧也沒有興趣。他對積的創作實驗的批評表明他根本就不會區分作為韻律的詞彙和作為表意的詞彙之間的差別。他指責我們反知性主義,這種說法純粹子虛烏有。我們接受過同樣的教育,在同一所學校讀書,我們都是所謂的『知識分子』,而『知識分子』這個概念是客觀存在的。鮑德赫雷茨對20世紀文學一竅不通,他在用18世紀的老腦筋來分析20世紀的文學。今天的文學已經和以往大不相同,我們的時代已經有了普魯斯特、伍爾芙、福克納和喬伊斯。」
在西方主流學術界,對「垮掉的一代」的評價至今仍眾說紛紜。一方面,這個流派的參與者的文化觀是如此的極端,他們反對社會公認的一切準則,他們甚至以親身實踐縱慾、犯罪、吸毒等行為來表達自己與主流文化背道而馳的態度;另一方面,這些作家有都來自美國戰後的精英階層,他們的文學創作具有顯著的精英意識。這使得這個流派本身就是個矛盾體。然而單從文學史的角度看,「垮掉的一代」是二戰後後現代主義文學最具影響力的流派之一,對20世紀文學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凱魯亞克、亞倫·金斯堡等人的創作已經被列入英語文學史上最傑出的作品之列,他們對美國文學和美國文化的影響至今仍在持續着。
主要作家及作品
[編輯]- 《在路上》,積·凱魯亞克,1957年
- 《癮君子》,威廉·博羅斯,1953年
- 《嚎叫》,亞倫·金斯堡,1956年
- 《裸體午餐》,威廉·博羅斯,1959年
- 《三分之一》,尼爾·卡薩蒂,1970年
- 《次要角色》,喬伊斯·約翰遜,1983年
早期作品
[編輯]- 《小鎮與城市》,積·凱魯亞克,1950年
- 《走》,約翰·克列農·霍爾姆斯,1952年
- 《暗夜行者》,錢德勒·布羅薩德 ,1952年
- 《遠離憤怒的陌生人》,佐治·曼德爾,1952年
- 《階梯中》,查理斯·湯遜,1957年
凱魯亞克的處女作《小鎮與城市》是一部關於「垮掉派」文人的自傳性的作品,但通常評論界不把它當作是一部「垮掉派」小說來看待,因為這部還不具備「垮掉派」的風格,而是有模仿湯·沃爾夫的痕跡。霍爾姆斯的小說《走》的情況也與之類似。
傳記
[編輯]- 《積的書——積·凱魯亞克的口述自傳》,巴里·吉佛德和羅倫士·李著,1978年
名言
[編輯]“ | 這個所謂的『垮掉的一代』是一群人,來自不同國籍,他們持有一個共同的想法,就是這個社會不可救藥了。 | ” |
——阿米利·巴拉卡 |
“ | 但是,然而,悲傷,為那些把『垮掉派』等同於罪犯、不良、無德的人們而悲傷;為那些根本不了解人類靈魂的渴求和歷史便惡毒地攻擊『垮掉派』的人們而悲傷;為那些拍出『披頭族』強姦無辜主婦的電影的惡毒的人們而悲傷;為那些向『垮掉的一代』吐口水的人們而悲傷——大風會把他們的口水原路刮回去。 | ” |
——積·凱魯亞克 |
“ | 三個作家無法稱其為『一代』。 | ” |
——格哥利·柯爾索 |
“ | 沒有人知道我們究竟是催化劑,還是發明物,抑或只是實驗中產生的一堆沒用的泡沫。我想,我們三者都是。 | ” |
——亞倫·金斯堡 |
參見
[編輯]參考文獻
[編輯]書籍
[編輯]- 泰德·摩根著,《文學囚徒:威廉·博羅斯的生平與時代》,(1983) ISBN 0-380-70882-5
- 布蘭達·耐特著,《「垮掉的一代」中的女性:變革中心的作家、藝術家和音樂家》,ISBN 1-57324-138-5
- 安·查爾特斯著,《「垮掉派」口袋書》,ISBN 0-670-83885-3 (hc); ISBN 0-14-01.5102-8 (pbk).
- 阿瑟·溫菲爾德·耐特著,《「垮掉派」幻影》,ISBN 0-913729-40-X
- 《「垮掉派」文化與1950年-1965年的新美國》,ISBN 0-87427-098-7
- 艾德·桑德斯著,《披頭族的榮耀》(1990年第二版),ISBN 0-80651-172-9
電影
[編輯]- 積·克魯亞克編劇,羅拔·法蘭克、阿爾弗萊德·萊斯利導演,《拔出雛菊》,1958年
- 李察·萊恩納、路易斯·麥克亞當導演,《克魯亞克怎麼了?》(記錄片),1986年
- 恰克·沃克曼編劇、導演,《源泉》,1999年
網絡資源
[編輯]- ^ The Beat Generation – Literature Periods & Movements.. [2017-07-30].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7-07-10).
- ^ Charters, Ann. Beat Down to Your Soul: What was the Beat Generation?. Penguin Books. 2001. ISBN 0141001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