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我
神我(梵語:पुरुष,puruṣa),在契經中,又稱為puṃs,另譯為原人、士夫,為瀰漫在宇宙中的自我。最早起源於吠陀時代,隨後成為古印度的概念,數論派以此為核心概念。佛教也受到這個思想的影響,引用這個名詞,用到其教義探討中,但一般來說,佛教對這個概念持批判態度。
概論
[编辑]在梵文中, 神我有人、男人、自我及靈魂等意思。神我這個概念最早出現在《原人歌》,是世間最初的開端。關於原人的傳說後來轉化,將神我當成生命的核心與輪迴的主體,為古印度數論哲學的核心概念。數論派提出“神我”與“本性”之二元論哲學[1],與吠檀多主義“梵我幻”一元論相抗衡,成為古印度的主流哲學概念之一。在數論派思想中,神我是不朽的精神。
佛教批駁神我論,但有限度採納了本性論的內容,包括如來藏等概念,都被認為與神我的概念有相近之處。
原人歌記載
[编辑]“原人”一詞最早見於《梨俱吠陀》的《原人歌》中,原人之神,無生無死,超驗絕對,其微妙現身,千頭千眼千足,從彼誕生眾天神與人類,原人化身變化成祭品,一眾提婆用它來舉行祭祀儀式,從此祭品中產生世間萬物[2]。然而,學術界認為這首讚美詩是吠陀時期結束後才被創作出來的[3]。
數論派
[编辑]婆羅門教數論派哲學理論現存最早的經典是自在黑著《數論頌》,其中論述了,神我與本性結合而創造世間萬有,在與身體分離及勝性停止活動後,神我獲得確定而且最終的獨存[4]。 《數論頌》第二十一頌[5]:
“ | 神我(與自性結合)是為了注視(自性),自性(與神我結合)是為了(神我)獨存。二者的結合就如同跛者與盲者(的結合)一樣。(世界的)創造由此產生。[6] | ” |
“ | 通過修習(二十五)諦,產生非我(na asmi),非我所(na me),因而無我(na aham)的知識。(這種知識)是無誤的,因此是純淨的和絕對的。[7] | ” |
在大乘佛教著名論師那嘎呵朱訥的著作中,作者曾引述《韋陀經》等典籍所提出的一些説法並予以批駁[8],真諦譯《數論頌》為《金七十論》,有傳說稱其釋文為天親所寫[9]。
佛教
[编辑]在印度宗教教義中,神我是輪迴的主體,但佛教認為這其實是對五蘊生起錯誤的想而造成[10]。
大乘佛教所認可的如來藏論,與神我論相似,但大乘佛教往往會強調兩者之間有不同的地方[11]。
註釋與引用
[编辑]- ^ 姚衛群《佛教的“如來藏”思想與婆羅門教的“我”》:「婆羅門教哲學中的數論派和瑜伽派是聯繫緊密的兩個派别。它們關於“我”的觀念基本是一致的。在一般的數論派與瑜伽派的典籍中(尤其是在中國古代翻譯的數論派典籍或漢譯佛典對數論派的敘述中),所謂“我”與一般的奧義書及其他婆羅門教派別說的“我”(Ātman)並不相同。數論派与瑜伽派中說的“我”更為流行的漢譯術語是“神我”(Puruṣa),它被認為是一個獨立的精神性實體。這一實體與數論及瑜伽派中論述的另一實體“自性”(Prakṛti)並列存在,對自性轉化出世間事物起某種作用(參見自在黑的《數論頌》21及喬荼波陀相應的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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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白慧譯解《“梨俱吠陀”神曲選》,《原人歌》:「
原人之神,微妙現象,千頭千眼,又具千足;包攝大地,上下四維;巍然站立,十指以外。
唯此原人,是諸一切;既屬過去,亦為未來;唯此原人,不死之主;享受犧牲,昇華物外。
如此神奇,乃彼威力;尤為勝妙,原人自身:一切眾生,佔其四一;天上不死,佔其四三。
原人昇華,用其四三,所餘四一,留在世間。是故原人,超越十方,遍行二界,食與不食。
從彼誕生,大毗羅闍;從毗羅闍,生補盧莎;彼一出世,立放光彩,創造大地,後復前進。
原人化身,變化祭品,諸天用以,舉行祭祀。溶解酥油,是彼春天,夏為燃料,秋為供物。
對此原人,太初誕生,灑水淨化,作聖草祭。上天神祇,往昔古聖,及今仙人,用之行祭。
當此祭典,獻供圓滿,由是收集,酥油凝脂。彼復創造,諸類動物;空中蘭若,村落馴養。……
原人之身,若被肢解,試請考慮,共有幾分?何是彼口?何是彼臂?何是彼腿?何是彼足?……」 - ^ Nagarajan, V. Origins of Hindu social system. South Asia Books. 1994: 16, 121. ISBN 978-81-7192-017-4.
- ^ 自在黑《數論頌》,第六十八頌:「當與身體分離時,當自性由於實現了目的,而停止活動時,(神我)就獲得了確定的和最終的獨存。」(姚衛群編譯《古印度六派哲學經典》)
- ^ 5.0 5.1 姚衛群編譯《古印度六派哲學經典》,商務印書館,ISBN 7-100-03480-9 / B·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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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諦譯《金七十論》:「外曰:自性與人,何因得和合?以偈答曰:『我求見三德,自性為獨存,如跛盲人合,由義生世間。』
- 我求見三德者,我有如此意,我今當見三德自性故,我與自性合。自性為獨存者,是因苦人,唯有能知見。今當為彼令得獨存,以是義故,自性與我和合。譬如國王與人和合,我應使是人,是人亦與王和合,王應施我生活故,是王、人和合。由義故得成,我、自性和合,義亦如是,我為見故,自性為他獨存故。
- 如跛盲人合者,此中有譬:昔有商侶往優禪尼,為劫所破,各分散走,有一生盲及一生跛,眾人棄擇,盲人漫走,跛者坐看。跛者問言:汝是何人?盲者答言:我是生盲,不識道故,所以漫走。汝復何人?跛者答言:我生跛人,唯能見道,不能走行故,汝今當安我肩上,我能導路,汝負我行。如是二人以共和合,遂至所在。此之和合,由義得成就,至所在,各各相離。如是我者,見自性時,即得解脫。是自性者,亦令我獨存,各相捨離。
- 由義生世間者,由人為見他,自性為獨存故,因此二義故,得和合。是和合者,能生世間,譬如男女,由兩和合故,得生子。如是,我與自性合,能生於大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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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荼波陀註釋:「通過對二十五諦的靜慮修習,……在神我中產生這樣的知識:非我,即我不存在;非我所,即此身不是我的,因為我是一物,身是另一物;徹底的無我,即自己擺脫自我。這種知識是徹底的……,即只有這(知識)是解脫的因,沒有其他的東西(是因)。」
Sāmkhya Kārikā, as translated by Vidyāsudhākara Dr. Har Dutt Sharma, M.A., Ph.D.. Kārikā LXIV:
By practising the principles thus, there arises the kmowledge, viz., ‘I am not, naught is mine, there is no Ego’, which is complete, absolute and pure, because there remains no doubt.
Thus, in the way described above, by practising the meditation of twenty-five principles, viz., ‘this is Nature; this is Spirit; these are the five subtle elements, the organs and the gross elements’, there arises this knowledge in the Spirit:—I am not, i.e., I do not exist; naught is mine, i.e., this body is not mine, for I am one thing and the body another; there is no ego, which is complete, i.e., I am exempt from ego; which knowledge is complete.
真諦譯《金七十論》:「復次偈言:『如是真實義,數習無餘故,無我及我所,無倒淨獨智。』如是真實義者,如前已說二十五義。數習無餘故者,於六行中,數數修習故;無餘者,修習究竟故,智慧得生。因此智慧,無執、我執、我所執,此三執,及五疑,並得滅盡。一切事及身,皆自性所作,非無、非我、非我所,悉屬自性故。因此修智慧,得生清淨獨存,因此智,我得解脫。」 - ^
龍樹《十住毘婆沙論》卷10:「問曰:韋陀中亦有善寂滅解脫說:『世間先皆幽闇,都無所有;初有大人,出現如日,若有見者,得度死難,更有餘導。』又說:『人身小則神小,人大則神大,身為神宅,常處其中;若以智慧,開解神縛,則得解脫。』是故當知,韋陀中有寂滅解脫。答曰:無是事也,何以故?韋陀經中,有四顛倒。世間無常,而別有常世間,如說:『一作天祠墮落,再亦墮落,三作則不墮。』是為無常中常顛倒。世間苦,而說有常樂處,是為苦中樂顛倒。又說:『我神轉為子,願使壽百歲。』子是他身,云何為我?是為無我中我顛倒。說:『身清淨,第一無比,金銀珍寶,無及身者。』是名無淨中淨顛倒。顛倒則無實,無實云何有寂滅?是故韋陀中無善寂滅法。」
龍樹《十二門論》:「如經說:『裸形迦葉問佛,苦自作耶?佛默然不答。世尊!若苦不自作者,是他作耶?佛亦不答。世尊!若爾者,苦自作他作耶?佛亦不答。世尊!若爾者,苦無因無緣作耶?佛亦不答。』如是四問,佛皆不答者,當知苦則是空。問曰:佛說是經,不說苦是空,隨可度眾生故,作是說。是裸形迦葉,謂人是苦因。有我者說:『好醜皆神所作,神常清淨,無有苦惱,所知所解,悉皆是神,神作好醜苦樂,還受種種身。』以是邪見故,問佛苦自作耶?是故佛不答。……復次,若他作苦者,則為是自在天作,如此邪見問故,佛亦不答。……共作亦不然,有二過故;眾因緣和合生故,不從無因生,佛亦不答。是故此經,但破四種邪見,不說苦為空。答曰:佛雖如是說,從眾因緣生苦,破四種邪見,即是說空。說苦從眾因緣生,即是說空義。何以故?若從眾因緣生,則無自性,無自性即是空,如苦空,當知有為、無為,及眾生,一切皆空。」 - ^
真諦譯《婆藪槃豆法師傳》:「至佛滅後九百年中,有外道名頻闍訶婆娑,頻闍訶是山名,婆娑譯為住。……有龍王名毘梨沙迦那,住在頻闍訶山下池中,此龍王善解僧佉論。……外道採華滿一大籃,頭戴華籃至龍王所,……即為解說僧佉論。……即入阿緰闍國,以顯擊論義鼓云:我欲論義,……國王馝柯羅摩阿祑多,譯為正勒日,……王遣人問國內諸法師,誰能當此外道?……佛陀蜜多羅法師在,佛陀蜜多羅,譯為覺親,此法師本雖大解,年已老邁。……法師即立無常義云:一切有為法,剎那剎那滅,何以故?後不見故。……法師即墮負,……王以三洛沙金賞外道。……還頻闍訶山入石窟中,……捨命身即成石。……天親彌復憤懣,即造《七十真實論》,破外道所造僧佉論,首尾瓦解,無一句得立,諸外道憂苦,如害己命,雖不值彼師,其悉檀既壞,枝末無復所依,報讐雪恥,於此為訖,眾人咸聞慶悅,王以三洛沙金賞法師。」
窺基《成唯識論述記》:「梵云僧佉,此翻為數,即智惠數,數度諸法根本。立名從數起論,名為數論,論能生數,亦名數論。其造數論及學數論,名數論者。此師所造《金七十論》,謂有外道入金耳國,以鐵鍱腹、頂戴火盆,擊王論鼓,求僧論議,因諍世界初有後無,謗僧不如外道。遂造七十行頌,申數論宗,王意朋彼,以金賜之,外道欲彰己令譽,遂以所造名《金七十論》。彼論長行,天親菩薩之所造也。」 - ^ 《雜阿含經》卷13〈306經〉:「所以者何?眼、色緣生眼識,三事和合觸,觸俱生受、想、思,此四無色陰、眼、色,此等法名為人,於斯等法作人想、眾生、那羅、摩[少/兔]闍、摩那婆、士夫、福伽羅、耆婆、禪頭。」
- ^ 求那跋陀羅譯《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卷2:「爾時,大慧菩薩摩訶薩白佛言:『「世尊!世尊!修多羅說:如來藏自性清淨,轉三十二相,入於一切眾生身中,如大價寶,垢衣所纏。如來之藏常住不變,亦復如是,而陰,界,入,垢衣所纏,貪欲恚癡不實,妄想塵勞所污,一切諸佛之所演說。云何世尊同外道說我,言有如來藏耶?世尊!外道亦說有常、作者離於求那,周遍不滅。世尊!彼說有我。』佛告大慧:『我說如來藏,不同外道所說之我。大慧!有時說空、無相、無願、如、實際、法性、法身、涅槃、離自性、不生不滅、本來寂靜、自性涅槃,如是等句,說如來藏已。如來,應供,等正覺,為斷愚夫畏無我句故,說離妄想無所有境界如來藏門。大慧!未來現在菩薩摩訶薩,不應作我見計著。譬如陶家,於一泥聚,以人工水木輪繩方便,作種種器。如來亦復如是,於法無我離一切妄想相,以種種智慧善巧方便,或說如來藏,或說無我。以是因緣故,說如來藏,不同外道所說之我。是名說如來藏。』」